[小說] 盲劍客荷馬 序

　　令人不快的冬天剛剛過去，讓人舒適的春天仍未到來。細雨如絲，潮濕陰冷。一輛由 兩頭驢子拉的四輪大車在泥濘的土路上艱難前行，車上載著成捆的麥稈貨物，遠看像一隻 巨大的蝸牛慢慢移動。駕車的男子戴著寬邊草帽，披著草編斗篷，手持細長的藤條，滿臉 倦容地打呵欠。他的面容年輕，頭髮與鬍鬚修剪整齊，卻掩不住無奈與疲倦的神情。 　　忽然，男子看到前方有一高一矮的背影。一名駝背老人滿頭白髮，背著巨大的皮囊， 左手握著粗拐杖；身旁的小女孩，散亂的淺栗色頭髮綁成粗辮，雙手緊握著老人的右手。 兩人穿著用麻袋改造的粗布衣，單薄得擋不住寒意。 　　男子連忙勒停驢車，跳下車來，跑向二人，開口用愛奧尼亞方言問道：「老先生，請 留步。」 　　老人抬起頭，臉上滿布皺紋，雙眼被白色細麻布條覆蓋。他用略帶特殊腔調的愛奧尼 亞方言回應：「請問少爺，有何吩咐？」男子驚訝地問：「老先生，您看不見，怎麼知道 我是年輕人？」 　　老人微笑答道：「您的聲音透露出約二十到二十五歲的年紀，或許我高估了？」男子 笑道：「我才快滿十八，不過大家都說我看起來老些。」接著提議：「這條路不好走，不 如搭我的便車吧？」 　　老人搖頭笑道：「您的車已負載過重，恐怕驢子都快支撐不住了。」男子半信半疑， 轉頭查看，果然見驢子已四腳跪地，滿嘴草渣與泡沫，大口喘氣。他驚呼：「糟糕！」 　　老人建議：「讓驢子休息吧，紮營過夜。我們不趕路，正好一起歇歇。」男子感激地 答應，詢問道：「您這是去前方城鎮嗎？」老人指著女孩笑說：「她是我的導盲人，不是 孫女。」 　　話音剛落，女孩突然放開老人的手，老人亦將拐杖下端遞給女孩，隨即抽出一柄長劍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斬殺了男子身後隱藏的強盜。 　　男子環顧四周，赫然發現道路兩旁的森林中冒出數十名手持武器的強盜。強盜首領大 聲命令：「上啊！對方只有一個男人、一個女孩和一個老人！」話音未落，老人與女孩便 開始展現驚人的劍術。 　　老人穩健凌厲，一招一式後發先制；女孩則迅猛如風，每次出手便血濺四方。短短片 刻，數十名盜匪被斬殺大半，餘者驚恐退散。首領試圖逃跑，但老人與女孩早已封住他的 退路。 　　首領哀求：「饒我一命！」老人冷聲道：「留命可以，但劍必須留下。」首領拒絕交 出象徵權力的劍，話音未落，他的頭與劍已滾落地上。 　　女孩將地上的劍丟到一旁，踢了踢車輪，示意男子可以出來了。男子爬出車底，連聲 道謝，並自報姓名：「在下希羅多德，來自哈利卡那索斯。」接著問二人名號。 　　老人笑道：「我只是個普通的吟遊詩人，名叫荷馬。她也是荷馬，但她是天生的啞巴 。」男子驚訝：「荷馬？這名字在大希臘的方言中意為盲人或導盲人吧？」 　　老人微笑不語，反問：「您的愛奧尼亞話雖然流利，但口音透露您不是真正的哈利卡 那索斯人。我們的真名重要嗎？」 　　男子尷尬地笑了笑，不再追問。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162.159.118 (臺灣)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DummyHistory/M.1731788310.A.702.html